道路马上离开青翠的山谷,我们又上山了。比尔和拿着酒囊的那个巴斯克人说话。一个男人从座位的另一边倾身,用英语问道:“你们是美国人吗?”
“没错。”
“我去过那里,”他说,“四十年前。”
他是个老人,像其他人一样皮肤黝黑,有一茬白胡子。
“那里怎么样?”
“你说什么?”
“美国怎么样?”
“哦,我在加利福尼亚。很好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离开?”
“你说什么?”
“你为什么回这里?”
“哦,我回来结婚。我想要回去,但我妻子不喜欢跑那么远。你来自美国哪里?”
“堪萨斯城。”
“我去过那里,”他说,“我去过芝加哥、圣路易斯、堪萨斯城、丹佛、洛杉矶、盐湖城。”
他仔细地一一说出它们的名字。
“你在那里待了多久?”
“十五年。然后我回来结婚。”
“喝一口?”
“好,”他说,“在美国你可喝不到这个,嗯?”
“如果你有钱,那里有很多。”
“你来这里干什么?”
“我们要去潘普洛纳过节。”
“你喜欢斗牛?”
“当然。你不喜欢吗?”
“喜欢,”他说,“我想我喜欢它们。”
又过了一会儿,他又问:
“你们现在去哪里?”
“去布尔格特钓鱼。”
“哦,”他说,“希望你们能钓到鱼。”
他和我握了手,又转向后面的座位。他跟我的谈话引起了其他巴斯克人的关注。他舒服地往后坐,我转过头看乡村风光时,他就冲我笑。但是谈论美国似乎让他疲惫。之后他什么也没有说。
公共汽车平缓地沿着路上山。山地十分贫瘠,黏土中有石头露出来。路边没有草。回头看,我们可以看到在下面展开的一片开阔的原野。在原野后面很远的山坡上是一块块绿色和棕色相间的土地。棕色的山峦与天际相连,山形奇怪。我们向上攀升,天际的群山不断变化形状。巴士沿着地面缓缓攀升,可以看见南面出现另一些山峦。接着路越过山顶,变平坦,进入一片森林。这是一片栓皮槠树林,穿过枝叶照进来的阳光斑斑驳驳,树林后面有牛群在吃草。我们穿过森林,路沿着一片高地往前,在我们前面是一片起伏的青葱平原,再远处是黛色的群山。这些山和我们身后被烤焦了的褐色山峦不同。山上树木茂盛,云雾缭绕。绿色平原延伸开来,被篱笆分割成一块块,两道纵贯平原直指北方的树行之间显现出一条白色道路。我们来到山边时,看见了前面布尔格特红顶白墙的房子铺展开来,远处第一座黛色山脉的山肩部分,闪现出龙塞斯瓦列斯修道院金属覆盖的灰色屋顶。
“那是龙塞斯瓦列斯。”
“哪里?”
“就在远处第一座山。”
“这里很冷。”比尔说。
“地势高嘛,”我说,“肯定有一千二百公尺。”
“真冷。”比尔说。
车驶下高地,进入通向布尔格特的笔直大道。我们穿过一个十字路口,和一座建在溪上的桥。路的两边就是布尔格特的房屋。没有支路。我们经过教堂和学校操场,车停了下来。我们下了车,司机把我们的行李和钓竿递给我们。一个戴三角帽、胸前勒着黄色束衣带的马枪骑兵走上前来。
“里面是什么?”他指向钓竿套。
我打开钓竿套给他看。他要求看我们的钓鱼许可证,我拿了出来。他看了看日期,挥手让我们通过。
“行了吧?”我问道。
“是的,当然。”
我们沿街向旅店走去,经过粉刷过的石头屋子,一家家的人坐在门口看着我们。
开旅店的那位胖女人从厨房出来,跟我们握手。她摘下眼镜,擦了擦,再次戴上。旅店里很冷,外面开始刮起风来。女人打发一个女孩子带我们上楼看房间。屋里有两张床、一个盥洗盆、一个衣柜,和一幅镶在镜框里的龙塞斯瓦列斯圣母的巨大钢制版画。风吹着百叶窗。房间在旅店的北边。我们洗漱了一下,穿上毛线衣,下楼来到餐厅。餐厅的地面是石头铺的,天花板很低,墙上镶了橡木。百叶窗都关着,非常冷,可以看到呼出的白气。
“我的天!”比尔说,“明天可不能这么冷。我可不想在这种天气涉溪而过。”
房间的角落木桌旁边放着一架竖式钢琴,比尔过去,弹了起来。
“我得暖和暖和。”他说。
我出去找到老板娘,问她每天食宿的费用。她把双手放在围裙下面,扭过头不看我。
“十二比塞塔。”
“为什么,我们在潘普洛纳也才花这么多钱。”
她什么也没有说,只是摘下她的眼镜,在围裙上擦着。
“太贵了,”我说,“我们住一个大旅馆也不过花这么多。”
“浴室也包括在内了。”
“你们没有便宜点的房间吗?”
“夏天没有。现在是旺季。”
我们是旅店里仅有的两个客人。算了,我想,也就几天。
“包括酒吗?”
“哦,是的。”
“好的,”我说,“好吧。”
我回到比尔旁边。他向我吹气来表明有多冷,然后继续弹奏。我在一张桌子前面坐下,看着墙上的画。有一幅画的是兔子,死气沉沉。有一幅画的是野鸡,也死气沉沉。还有一幅是死气沉沉的鸭子。画面全都很灰暗,看上去像是给烟熏黑了。碗柜里装满了酒瓶。我一瓶瓶看了一遍。比尔仍在弹琴。“来杯热的混合甜酒怎么样?”他说,“弹琴不能一直让我暖和。”
我走了出去,告诉老板娘什么是混合甜酒,怎么做。过了几分钟,一个女孩拿了一个冒着热气的陶罐来到房间。比尔从钢琴边过来,我们一边喝着热甜酒,一边听着风的声音。
“里面没有太多酒。”
我去碗柜边,拿出一瓶朗姆酒,倒了半杯到罐子里。
“好直接的行动,”比尔说,“比请求批准强。”
女孩进来摆桌子准备晚餐。
“这里风刮得地动山摇。”比尔说。
女孩拿来一大碗热蔬菜汤,还有酒。之后我们吃了炸鳟鱼、一道炖菜,和一大碗野草莓。在酒钱上我们没有吃亏,那个女孩虽然腼腆,但是愿意给我们拿酒。老板娘进来了一次,数了数空酒瓶。
吃完晚餐后,我们上楼,为了暖和,我们躺在床上抽烟、看报。半夜我醒了,听见刮风的声音。在被子里暖烘烘的感觉很舒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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