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笑了多久,圆滚滚的球球终于一抽一抽地起了身,当见到章钰卿的全貌时,双眼放光:
“哈哈哈哈哈,笑死我了,哈哈哈哈哈,你是一只活骷髅吗?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好在这次没有再滚到地上去。
章钰卿满脸通红,眼神幽怨,无语地看向白老。他知道自己如今瘦骨嶙峋,身上总共都没几斤肉,但也不至于是活骷髅吧!
“咳、咳……”白老眼睛一转,伸出手中血色的玉瓶,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,心虚道:
“要不要来口新鲜热乎的乌鸡血补补?”
毕竟章钰卿这样子是他刻意引导的结果,因为这些天他就没给过人家吃的。
正好章钰卿被他打击得生无可恋,没提过要吃东西,当然,提了他也不会给的。
章钰卿见此无语至极,气得双目圆瞪,呼吸越发急促起来。张大了嘴想说话,却只发出“啊”、“啊”的声音。
他自存了死志,已经多日未曾进食,刚刚的一番自白已经用尽了力气,现下已是强弩之末。
眼看着就呼气多进气少,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“哈哈哈哈哈,活骷髅要死了,死了还是骷髅,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球球还在不合时宜地笑着。
“球主!球主大人!他快没气儿了!”
白老忍不住提醒道。
“啊?这么快?哈哈哈哈哈,他好没用啊!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球球看着努力瞪大了眼球看着它的章钰卿,活像是一具骷髅眼眶里安了两只死鱼般的大眼睛。
那滑稽的样子让它很想哈哈大笑,但它看出这人就要被它笑得羞愤而死了,于是极力忍住笑意,走上前去。
只见球球随意伸手在章钰卿头顶虚抚一下,紧接着张嘴一吐,“啵”地一声,吐出一个小水球,翻滚着向章钰卿的头顶飞去。
与此同时,章钰卿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,就此没了呼吸。
章钰卿,死了。
小水球里,多了一个影子。
球球随意把水球往右耳里一塞,细细端详着面前的“死骷髅”,像是得到了一件有趣的新玩具般,高兴地问道:“还有没有需要收魂的?”
白老连连摆手。
球球颇有兴致地打量着白老,眸光微亮,这千年老白狐的皮毛不错!做成被子在上面打滚估计会很舒服。
“好吧!下次你死之前可要记得找我啊!哈哈哈哈哈!”
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章钰卿的尸首,也瞬间消失不见。
白老被看得浑身汗毛直竖,在心里暗骂了一声,忙喝了一大口热乎的乌鸡血除晦气。
正在休眠中的顾三娘若有所感地突然睁开了眼睛,随即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。
她曾在章钰卿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气息,除非章钰卿死亡,否则她都能感应到他的状况。
若不出所料,章钰卿已经没了。
人类的寿命相比妖魔鬼怪,不过是蜉蝣而已。
在顾三娘漫长的一生中,若她愿意,可以有很多个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郎,可以有很多个章钰卿李钰卿王钰卿。
她很容易就会把这个如蜉蝣一般短命的人类给忘了,又或许,只会依稀记得曾有这么一个言笑晏晏的少年郎。
但此刻,她的心里却异常难过。
难过是真。以后会忘掉,也是真。
唯有此时此刻,难为情。
她知道章钰卿的死多半和大哥及白老有关,但她无法为他做什么,甚至连冲出去责问一声都做不到。
只能在心里默默难过着。
就像,她幼时养的萌宠小田鼠,被白老喝了血,大哥吃了肉,面对她无休止的哭闹,他们只是抓了一群田鼠来赔给她。
不就是田鼠么?世上多得是!
是啊。世上多得是!
多么冠冕堂皇又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。
可我就要那一只……
一旁露着大门牙打着瞌睡的丑田鼠终于发现了主人的不对,一把扔掉爪中的磨牙紫檀木。
“小姐,可是哪里不适?”
听得声音,顾三娘从悲痛中回过神来,这才惊觉肚子有些不同寻常。
“我的肚子,有些痛,难道……这是要生了?”顾三娘抚着肚子,感受着下身传来的微微刺痛。
“啊!要生了!要生了!怎么办?怎么办?”丑田鼠原地打着转,焦急地自言自语道。
顾三娘眼看着丫鬟又将光滑的地面转出了个坑,无语至极,这丫鬟,除了打洞还会干什么?
“快去叫白老。”所幸疼痛还能忍受,顾三娘蹙眉道。
待到顾三娘将双颊中剩余的食物全都吃到肚子里,丫鬟终于带着白老来了。
“要生啦?”白老悠哉悠哉地说道。
“怕是要生了。”顾三娘忍痛点头。
“那你生吧!”
顾三娘:……
“哦,对了,”白老凭空取出一颗拇指大的冒着寒气的褐色药丸,“这可是用凤凰血秘制的药丸,大补,拿着,生完再吃。”
说完凑到鼻尖闻了闻,咂了咂嘴,口水都险些流了出来,然后一脸不舍地扔给顾三娘,赶紧喝了口热乎的乌鸡血将嘴角的口水遮掩了过去。
接着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嘀咕着,好久没喝凤凰血了,等这丫头生完得去找找那老凰夫妻。
顾三娘这是第一次生产,原本紧张的心情在看见白老后才稍微松懈了一点,谁知白老只扔下一颗药丸就头也不回地走了。让她很是无语。
白老一走,顾三娘的心再次紧绷了起来,下身的疼痛感越发强烈,她已经无暇顾及其它。
丑田鼠更是从未生产过,见状,心下一着急,又开始自言自语着原地转着圈:“怎么办?怎么办?”
眼看着丑田鼠将原本光可照人的地面又转出一个坑,顾三娘强忍疼痛,颤抖着声音道:“停!你先出去!”
“出去!出去!出去!”丑田鼠念叨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,一见自己又转出了个大坑,瞬间脸色一红,从洞口逃窜而出。
随着疼痛的阵阵来袭,顾三娘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,她已经无法安然躺着了。
她痛得在草堆上不停地变换着位置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心有所感的顾三娘双脚使劲蹬着地,用尽了全身的力气……
只听“啵”的一声,一只浑身通红的小小的松鼠就这样来到了世间。
顾三娘一边将它捞到身旁,一边继续用力……
过了会儿,随着“啵”的一声,又有一只小松鼠来到了世间。
顾三娘照旧一边把它捞到身旁,一边又继续用力……
就这样,四只小松鼠陆续来到了世间。
顾三娘吃了白老给的药丸,将小松鼠们环抱入怀中安放好,就沉沉睡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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