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南,便是南漳县,通往明军大营的路上,数千车马正在运送粮草物资,沿途络绎不绝。
在队伍之侧,有明军骑兵队伍时时巡守,保护粮道。
大营主营门向东,旗帜高悬,牙门将率部守卫,戒备森严。
两侧小门,探马出入不绝,不断传递着襄阳的情况。
天气晴好,阳光柔媚,中军营垒之中,帅帐前,焦琏正坐在马扎上,晒着太阳打着盹。
大营之中,明军士卒半数皆在帐中酣睡,另一半则在营中值守。
连日的急行军,明军人困马乏,亟需休整。
阳光照射在身上,由外向里,一片暖意,惬意十足。
这时,轻微的脚步声响起,刘起蛟蹑手蹑脚的走来。
见焦琏睡得正香,本想逗弄一番,却不想靠近伸手之时,焦琏却是忽的睁开眼睛,一把抓住了刘起蛟的手腕,大笑道:“你的脚步声,襄阳城的鞑子都能听见了,哈哈哈。”
“嘿嘿嘿,那我岂不是一脚能把襄阳城墙给踢崩咯!”
刘起蛟也玩笑道。
焦琏笑着伸了伸懒腰,小憩一阵,感觉精神了不少。
“怎么样,襄阳情况如何?”
“按照沈志祥的交待,襄阳城只有三万鞑子,根据夜不收所探,应当是真。”
“三万?三万也不好打啊,这襄阳城,乃是闻名千古的雄城。”
“的确如此,纵我军数倍于敌,却也着实难攻。”
焦琏自咸宁出击,一路急进五百里,奇袭承天府。
留守的续顺公沈志祥毫无防备,被明军趁机掩杀,一战而败,本人也被明军擒获。
而后焦琏又率军直奔宜城,在宜城休整半日后,分兵向襄阳进军。
他率踏羽营为左路,直取南漳县,然后在荆山余脉脚下扎营。
襄阳府以西,是一片平原,正是适合骑兵作战的战场。
忠勇营王辅臣部五万人马,自宜城进据鹿门山下,窥视襄阳。
京营总兵李长祥率军五万,暂驻南漳县休整补充。
“这襄阳城三面环水,若无水师,便只能自西攻打。”
“敌军只需以重兵守备西城便可。”
刘起蛟挠头道,这襄阳城,不愧是千古名城。
焦琏也不禁皱眉,感到了棘手。
沉思之间,焦琏下意识的蹲在了地上,开始在地上比划了起来。
刘起蛟见状,拾来了一堆小石子,递给了焦琏。
焦琏在地上以石为兵,开始推演起了攻守之形。
刘起蛟蹲在一旁,两眼出神的认真看着,虽然他也看不懂。
焦琏推演了许久,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,脸上也渐渐神采奕奕。
襄阳城三面环水,正常来看,乃是襄阳天堑屏障。
可是反过来想,何尝又不是牢笼之壁?
没有水师,进攻方只能从西面展开进攻,但同样,也可以只从西面,就困住守军。
“襄阳城可有水师?”
“夜不收沿襄水探查,码头之内,并无船只,想来是鞑子将周边船只尽数收罗入城,以防为我军所有。”
“好!想来鞑子也不喜水战。”
“大哥有何良策?”
刘起蛟好奇问道。
焦琏起身,拍了拍手。
“我军围而不攻,久困襄阳。”
“久困虽好,可万一敌军来援,该如何是好?”
“来援则打援!”
焦琏双眼微眯,斩钉截铁地说道。
根据俘虏沈志祥的交待,湖北已经没有其他清军,也就是说,襄阳若有援军,十有八九是自河南而来。
以襄阳为饵,钓河南清军来援,而后设伏击之。
援军一溃,襄阳必定军心动荡。
于是,焦琏派人向李长祥传令,命其移军北上,驻荆山大营。
他要亲自率踏羽营,渡襄水北上,往光化县境内驻兵。
酉时,南漳的李长祥收到焦琏军令,留下监军宋之普以及第一营参将方种率部留守,自率四营兵马,北上荆山大营接防。
为了迷惑襄阳守军,焦琏命踏羽营子时用饭,丑时出营,借夜幕掩护,顺襄水北上,先取谷城县以为大军补给,然后转进光化县。
襄阳的清军侦骑欲往明军大营侦查,却不想明军夜不收遮护严密,根本无法抵进。
只能远远观望,见又有明军自南而来,进入了大营,于是火速回报给了贝子尚建。
尚建得知,除了叹气,无可奈何。
丑时末,踏羽营全军出北营门,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。
李长祥坐镇荆山大营,令所部兵马,连夜伐木,打造攻城器械。
长途奔袭,无法携带重型火炮,所以只能因地制宜,就地取材,打造攻城武器。
与此同时,驻扎在鹿门山的王辅臣也在左军副将李廷玉的建议下,决定分兵攻略。
他留后军副将吴岚生领军一万,留守鹿门山,自率其余四军翻越鹿门山,连渡淳河,滚河,急赴双沟口。
双沟口,泌水流经此处,在泌水之西,便是白河。
两河交汇,流入汉江。
清军若是要从南阳府驰援襄阳,最快的路线,就是从南阳出发,过新野,沿白河之西或泌水之东行军。
泌水之东,这双沟口,便是通往襄阳的一处险地。
地如其名,三山夹双沟,自此为入口。
占据了双沟口,既能控制泌水,又能掐住通往襄阳的咽喉要道。
王辅臣率军于二十七日,占据了双沟口,在三山之上,列营藏兵。
山岭之上,草木含春。
明军营寨藏于林中,王辅臣率诸将渡泌水,往西前去查看白河地形。
白河西岸,从北向南,地势隆起,高出河道十丈左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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