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群淹没了伊尔德,百姓们释放着心中的戾气,焦琏见状,悄悄带着人马撤离。
城外,大军已经集结完毕,他们要再次出发,赶往松江府。
......
苏州嘉定县。
城外,一支兵马开到,城门洞开,无人守备。
稀稀拉拉的行人面有土色,道路之上,不见客商。
城头上,飘扬着几面大旗,竟然还是八旗的旗帜。
四邻的田野亦是看不见农人的身影,一眼望去,田连阡陌,却不见炊烟。
荒凉,死寂。
邓世忠骑在马上,觉察到了不对劲。
“父亲,不太对。”
“嗯,卫国,你带人去探探。”
军前奔出几匹快马,邓卫国带着五名亲兵奔向城内查勘。
邓世忠命诸部列阵警戒,以防有诈。
虽然斥候此前已经传回消息,嘉定县城是没有清军的,但是大军抵达,见到这般景象实在是有些令人不安。
不多时,邓卫国便一脸沉重的赶了回来。
邓世忠一看,便知道城中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。
“什么情况?”
“被屠城了,人丁十不存一,阖城尽是绝户。”
邓世忠怅然一叹,心中猜到了大概情况,天杀的鞑子,真是丧尽天良,泯灭人性。
“大军扎在城外待机,速派斥候四面出击,侦探敌情。”
“是!”
蓝田营的五千兵马便扎在了嘉定县城的南边,城内进出的幸存者路过,却是对朝廷的兵马视而不见。
这让邓世忠心中很是难受,鞑子之害,不只是攻城略地,更是荼毒人心。
“继祖,你率亲兵,往北向吴淞江所与宝山所两地探查,看看那里什么情况。”
邓世忠在帐中指着舆图上的两处所城对孙儿邓继祖吩咐道。
“这活儿危险吗?”
邓继祖撇撇嘴,若是危险,他可不去,奶奶滴,新娶的媳妇还没洞房,就被老爷子拽着上了战场,心里可憋着怨气呢。
“嘿,危险就不去了?”
“那可不,我还得为咱老邓家传宗接代呢,送死的活你好歹让我播完种再去啊!”
邓继祖翻着白眼,他可是独苗,若是有个闪失,那邓家就得绝后。
哪知邓世忠冷笑一声,一把揪起邓继祖的耳朵,说道:“你小子还真把自己当宝贝了?”
“哼,没了你,你爹还能再造,接续香火的事情,还轮不到你操心。”
“你爹若是不行,老头子我再努力努力也未尝不可!”
“你小子别拿鸡毛当令箭,限你七日之内,探明两地情况,回报于我,否则军棍伺候。”
邓继祖被说的一愣一愣,哑口无言,上下看了看已经发须斑白的爷爷,心中啧啧称奇。
“照你这么使唤孙子,我爹就是头牛他也造不过来。”
说完,邓继祖便大笑着一溜烟跑没了影。
邓世忠吹了吹胡子,翻了个白眼,对这个顽皮的孙子有些无可奈何。
全家上下,就属这孙子最不像他老邓家的种,真是奇了怪了。
邓继祖虽然嘴上开着玩笑,但军令如山,他不敢耽误,当即带着自己的五十亲兵出营,马不停蹄地向东,赶往吴淞江所。
这两处所城,是沿海卫所,一来御倭示警,二来把控吴淞江入海口,乃战略要地。
江北清军若是想渡海走水路直入苏松腹地,那吴淞江口就成了两军必争之地。
邓世忠很清楚大局,先是己方部署在长江上的水师力量全军覆没,江北清军随时可能渡江南下,但自己兵力有限,无法堵御漫长的岸基,只能重点布防。
控制住吴淞江口,使得清军无法自吴淞江增援松江府入侵的鞑子,替正在围剿鞑子的友军守住水路,这便是邓世忠的打算。
大军安营扎寨完毕,邓世忠本想进嘉定县城看看,但一想到那些幸存百姓淡漠的神情,他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。
只让邓卫国分拨出两日的军粮,在城中设立粥厂,救济城中难民。
县城内一片凌乱,四处都是残砖断瓦,阖城竟不闻鸡犬之声。
十室九空,臭气熏天,虽无白骨露于野,但也是饿殍满地。
邓卫国一边施粥,一边遣兵马入城清理街上的尸体。
城中的粮食也被清军席卷一空,颗粒不剩,可谓是雁过拔毛。
见有粥棚支起,幸存的百姓游离在远处不敢上前,眼神警惕地看着邓卫国部的官军。
“乡亲们,来吃粥了!”
邓卫国看见有人在擦着口水,但就是不敢上前,于是便盛了一碗热粥,端在手中,朝着眼巴巴观望的众人走去。
他将粥碗塞到了一个脏兮兮的中年男人手中。
那男人盯着邓卫国看了好半天,似乎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。
直到那滚烫的粥碗烫的他回过神,一不小心将碗摔在了地上,他才相信,这都是真切的。
邓卫国见状,本想命士卒重新弄一碗,却没想到那男子直接趴在了地上,撅着屁股舔起了洒在地上的热粥。
其周遭的人也一拥而上,就像是家犬一般,聚在一起,争相舔食。
这一幕,令在场的蓝田营士卒的心,像是针扎一般,他们越看,心中愈发憋屈难受。
邓卫国鼻头一酸,他无法想象嘉定县的百姓经历了什么,让他们变成了这样。
他冲着愣神的士卒们招了招手,兵卒们赶紧上前,将众人全部拉起。
邓卫国面对众人,哽咽道:“嘉定的父老们,我们是潞王监国的兵马,鞑子被我们打跑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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