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洋行商还能不知宝钞是什么成分?
所以,就算是异邦银币,也引得阿辉重视。
更主要的是……
异邦银币代表着商路航线。
这贵公子一来,张口就问大明舰队西洋之行,虽说此时苏门答腊周遭人尽皆知,但能准确道出大致归期的……
来头必不简单。
倒地是说这些南洋华人机敏,如今已有了信息渠道的概念。
当然,兵头阿辉大概没想那么多,但多听几件奇闻,也能在酒桌上哄得大人们开心。
周黎安道:“我姓周;”
“至于这银币由来,我也不知;是我家行商海外,那些大食人所给!”
“哟,大食啊,周公子还去过大食?”
“呵呵。”周黎安笑而不语。
然后就见兵头勐抽两下嘴巴子,“哎,看我这张油嘴,就把不住门,我这大老粗,哪里能打听公子的事啊?”
这一幕,引得雪女一阵好笑。
无论是她,还是大长老,都第一次见得这种风土人情,觉得格外有趣。
周黎安又问:“我初到此地,只提前知晓大明舰队路过,其余事一头雾水,你可否为我介绍一番那巨港的情况?”
“那公子可就问对人了。”
一路上,兵头嘴皮子不停。
就先从镇海军梁大人说起,本是前任华人领袖梁道明的远亲外侄。
梁道明被招安归大明后,自然就投效了“施家”。
数年前,还曾协助大明舰队诛杀海盗陈祖义,立下功劳。
如今为施家红人,极被施夫人看重。
而后又说起巨港宣慰司。
宣慰司常驻军5000以上,皆为精兵强将,先铸外城栅围,又在内部建起重城,附以神机箭与火炮台,威慑八方。
其中兵器储藏无数,多是数年前从陈祖义手中夺取。
更是每次下西洋行商贩卖所得的储蓄宝库,无人敢于进犯。
眼看一处客栈门前,有几个兵卒招手,周黎安也就开门见山了:“我若想见见施家人,有没有门路?”
兵头又嘿嘿发笑,但这次就直截了当了:“周公子,上到满剌加(马六甲),下到那爪哇王国,谁不想拜见宣慰使大人?”
“但想要找对门路,就不是谁都可以的了。”
“且就算找对了门,见与不见,也是老大人说的算。”
他遥遥一拱手,傲然劲就上来了。
不过下一秒,他就恢复常态:“不瞒周公子,我在梁大人面前还是能讨得几分好的,就是怕周公子的诚意无法打动他。”
“而这诚意,还不只是钱的问题。”
周黎安笑了笑,微微颔首:“行,我知道了,容我歇息一夜,若明日还能见到‘官爷’,我们再谈。”
“哎哟哟,公子可不敢叫什么官爷,若公子看得起,叫我阿辉就是。”
“行,那就这样。”
周黎安又摸出一把各色银币,塞到他手。
那兵头也不再纠缠,张罗着将马车引入门,又找来一个小老头,安顿道:“阮老五,可要招待好周公子了,若有差池,别怪我找你算账啊。”
“哪能啊,辉爷也别走了,就是饭点,在我客栈里喝几杯酒水嘛。”
周黎安本以为他会答应,没想到摆手就走:“老子没喝过酒?”
“可别在周公子面前寒碜我,走了!周公子也好生歇息。”
一行人匆匆去了。
周黎安看那背影,觉得有趣。
等阮老五将他们引入后院,来到上房,又介绍设施,便去准备晚饭。
到院门一关,憋了许久的雪女再难隐忍:“公子,那什么宣慰使就这么难见?”
“方才那兵头到底什么意思?一会说有门路,一会说要钱财,最后又说不是钱财的问题。”
周黎安不答,反道:“你们三人大可梳理分析一下……”
“待均衡入世,我均衡子民,也要与他们打交道。”
“这兵头不过是最底层的小人物,真正的大人物比他更复杂。”
“大明如是,旧土欧洲诸国亦如是。”
听得吾主下了考题,雪女稍稍安定下来,先将方才对话与大长老梳理了一遍,二人又给库克莫翻译起来……
不久后,饭菜送来,边吃边商讨。
周黎安全程没有开口,只让他们开动脑筋。
均衡的社会属性太单纯了,就算城邦联盟也远不知什么是真正的世间险恶。
此行就是为打开眼界,待回神国,拿出几个桉例分析。
待得饭后,三人还是没有答桉。
库克莫虽然聪慧,但没能接受第一手信息,也很难判断。
最后,周黎安才揭晓谜底:“疏通门路当然要钱财,而这只是第一道关卡。”
“看是否话能被传达到梁大人耳边。”
“梁大人听了,也会开价,这是第二道关。”
“至于第三道关,就是那正主施家人了。”
“施家不缺钱,准确说是不缺小钱,除非我能拿出什么生财之道,给他们带来金山银山,才能得到会面的机会。”
三人一品,大致明白了。
大长老道:“此为虚假啊。”
雪女冷笑:“吾主想见他,是那人的荣耀!”
“嗯?”周黎安瞥去一眼。
雪女连忙变作委屈讨好得模样:“我是说少爷……”
“嗯。”
……
与此同时。
外戍镇兵营。
联排平房内,多是笑骂喧哗声,又有赌牌的呐喊,吵杂不堪。
唯独一间屋内,几个兵卒吃着酒肉,相对平静。
为首那人正是阿辉。
他没有大名,早年跟爷爷漂泊而来,爷爷死后就在街上厮混,后来施家征兵才端上了铁饭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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